呂書練

近三屆的香港藝術節開幕或閉幕演出都是芭蕾舞,3年前的第50屆時值疫情,官方取消現場表演,改在網上免費播放巴黎歌劇院芭蕾舞團的舞蹈影片《羅密歐與茱麗葉》,跳的是俄羅斯裔編舞家紐瑞耶夫的1977年版本,他(tā)在創作中打破了經典芭蕾舞「重女輕男」格式,加重了男舞者的分(fēn)量。

去年的開幕演出則由斯洛文(wén)尼亞國家歌劇院之馬里博爾芭蕾舞團融入現代舞的表演,其中上半場為《收音機與茱麗葉》,以「收音機」(Radio)取代了「羅密歐」。換言之,這不是莎翁名劇改編,而是喜歡英國搖滾樂隊Radiohead的舞團藝術總監兼編舞家愛德華克魯格(Edward Clug)以新(xīn)的視角為這齣名劇「作續」,假設茱麗葉不自殺,甦醒後回看這段愛情,展開一段孤獨的憶舊之旅──後現代風格的舞美設計和呈現內心世界的舞姿相得益彰。身穿緊身胸衣的女主角更摒棄了傳統的芭蕾足尖鞋……

今年藝術節的閉幕演出更大膽創新(xīn):穿着旗袍跳芭蕾!由上海芭蕾舞團演出的原創海派芭蕾舞劇《花(huā)樣年華》, 名字乍看,令人想起王家衛23年前的同名電影。同樣是懷舊風格,故事脈絡也相近,都是講述兩對年輕夫婦與對方伴侶出軌的故事,但背景由上世紀六十年代的香港改為三四十年代的上海,那是上海曾經的黃金歲月。石庫門街(jiē)景、百樂門舞廳、弄堂口、小(xiǎo)旅館……老上海風情彌漫於舞台。

一群打扮各異的男女在石庫門外翩翩起舞,或穿旗袍、長衫,或着洋裙、西裝,有(yǒu)人力車夫、修女,也有(yǒu)路邊賣菜的攤主、搖扇吹水的街(jiē)坊,老上海日常民(mín)生。音樂和舞蹈皆節奏輕快,活力洋溢。

一對寂寞的男女偶遇了,互相吸引又(yòu)若即若離,由試探、到熟悉到一夜情迷,有(yǒu)兵荒馬亂的日子,卻沒有(yǒu)起伏的情節;沒有(yǒu)對白,只靠身體語言──服裝、表情、動作、布景等來表達當中的孤寂、悲傷、徬徨、期盼等,含蓄的情感、情緒在緩慢而柔軟的舞姿中流瀉。當中加插一對代表男女主角的幻影。

該劇由法國芭蕾舞大師伯特蘭德阿特編舞,舞蹈設計除了古典芭蕾,還糅合了現代舞、民(mín)族舞、爵士舞等舞種,舞台氛圍也令人聯想到歐洲上世紀「咆哮的二十年代」(法語Années folles)場面,那是「一戰」後的巴黎繁華景象。

旗袍下的女主角風姿綽約,抒情、優雅有(yǒu)餘,卻也限制了傳統芭蕾技藝的施展。穿旗袍跳芭蕾有(yǒu)創意,但嘆息逝去年華般的懷舊卻不是我這杯茶。